【WaterBox】水裡純魚

05

喔對了，還沒介紹我自己。

……細想之下突然發現其實我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可供介紹，唯一不太一般的地方從暱稱就可以看得出來，我是雙魚座，吃素的。在他們從墾丁玩回來之後沒幾天的某個半夜裡，睡不著爬起來偷上網時就跟他聊到了這個話題。當時好像是這樣起頭的：

「和良你還在啊？」都幾點了。

「我一直都在啊。」

「一直都在是怎樣……不睡覺、還是不關機？」

「現在還不是我睡覺的時間。」

「打電動打這麼晚喔？晚睡對身體不好。」

「我現在是沒在玩的發呆中。」

「那我們來聊天！」

「好啊，聊什麼？」

「你會不會上BBS？」

「會啊。」

「喔，我最近才剛學會怎麼上BBS，然後暱稱就跟現在一樣，結果啊，來敲我聊天的不是雙魚座、就是吃素的說！」打完這段話之後連自己看了都覺得很蠢，這到底有什麼好聊的？不過和良還是很好心的回了，他今天大概真的太有空。

「妳吃素？」

「喔……對啊。」

這種話題對我來說太敏感，何況是吃素、不吃素的人通常有很多立場都不同，往往在各持己見之下要聊也不曉得從何聊起、要討論也未必會有什麼結果，不歡而散的下場還比較多。我從出生吃素到大，說實在已經有點麻木了。

儘管如此，現在要聊這個依舊讓我害怕，倒不是怕以前的爭論重現，而是我很不願意接受萬一他也是那種會說“植物也是生命啊妳呼吸的空氣裡也有微生物啊依照不殺生的論點吃素根本只是偽善”的人，那我一定會失望。

「我爸幾乎每餐都非要吃到肉不可，所以我要吃素也不是那麼容易。」

他沒有問我為什麼。不曉得是對我的體恤還是壓根兒不在意。

「吃素真的很麻煩，」雖然我想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吃肉了，但還是盡量保持客觀：「小時候便當要另外訂、長大了要跟朋友聚餐也要挑地點，大家都坐定位要點餐了才有人大叫“啊她吃素！”然後當每個人的眼光都看向我的時候真的是尷尬到想跳樓。」

沒有回應。我忍不住繼續說：「第一次知道的人又很愛問，被問了我又很難解釋、說了意見不合又弄得大家不高興。我只差沒大叫說“你們就放我一個人會怎麼樣！”了。」幾乎是有點氣呼呼的打完這一大串，我才發現他上一句話裡面有個關鍵字。「是說……你幹嘛要吃素？」

「我是不挑食，但也不是那麼愛吃肉。只是住在家裡，老媽煮什麼就吃什麼，他們吃不完的我還得負責清場。」

「噗！」發現共同處“撿菜尾”一點。

「我既然不能任性的對張羅三餐的老媽說我要吃素，那就只有好好的把那些東西都吃完。總比丟到垃圾桶好。」

※

很久很久以後，每當對我們的事情感到好奇的人問起我喜歡他哪一點時，我總會想起這一夜的對話。儘管在當時我對於這代表什麼，都還完全不了解。